羊肉汤!羊肉汤!”回鹘商人在街道上叫卖。
有一男子戴草笠坐在羊肉汤的棚子下一边喝汤、一边啃馍。
马车驶过街道,穿过人流向皇城而去。
那名男子抬起草笠,露出一张阴柔的脸。
此人额前留两缕短发,耳畔编几根辫子,额上绑一根串着犬牙与珠子的额带。
他的肌肤比女子白,狭长的眼眸盯着远去的马车,薄唇轻轻一扯,有股莫名的邪气。
马车内。
卫云骁把刚才八百里加急的军情告诉叶玉。
一旦打起仗来,皇帝必然不会动冯英分毫。
她低声“嗯”了一下,靠在卫云骁的肩膀,双手环抱在他的腰上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她似乎是心情不好,异常乖巧安静。
卫云骁僵着身子,一时心慌意乱,不知该做什么,想了想,伸手拍抚她的后背。
可能是梁崇走了,冯英又重回朝堂,令她担忧生愁。
他低声安慰:“玉儿,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她刚才出皇城时说要嫁给他,令他受宠若惊,莫不是那日的“勾引”起了作用,她喜欢他的身材?
想到这里,卫云骁闷声挤出胸腔的肌肉,让她靠得更舒适。
近来忙于公务,疏于锻体,明日开始他每天都要练几下,恢复到更好的状态。
叶玉安静依偎在他怀中,低声道:“卫云骁,你真好。”
听着她轻柔的话语,卫云骁抿唇,恨自己笨嘴拙舌,不像旁人情话张嘴就来,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她。
路程很短,皇宫到了。
叶玉与他分开行了一段路,从袖中拿出一枚南宫衙署的令牌,抿唇轻笑,这是方才在卫云骁身上摸了许久才解下来的。
叶玉回到长乐宫,看见萍嬷嬷正命令几个侍女展开加封大典的礼服。
公主虽血脉有疑,此事由廷尉着手调查。
但原定的册封典礼还在紧锣密鼓布置,绣工刚送来改好的服制,她便回来了。
萍嬷嬷热络地请她试穿,“公主,快来试一试,大典时间还来得及,有不合适的地方咱们再继续改。”
叶玉站在铜镜前披上袍服,这身衣裳以红绸为底、金线勾勒绣纹,华贵无比。
原先的步摇换成龙凤纹的金缕冠,冠侧垂挂明黄色绶带,在尾部以银线勾勒出她的封号:康宁。
她想起梁崇教的《尚书》中有五福:一曰寿,二曰富,三曰康宁,四曰攸好德,五曰考终命。
康宁,意在身心安宁、无病无灾。
她眸光黯然,低叹一口气,只可惜,安安此生不能康宁,叶玉也不是金枝玉叶。
吃了晚膳,萍嬷嬷守着她入睡后,提醒守夜的宫女注意点,才关门离开。
门关上的那一刻,叶玉睁眼。
殿内留一盏夜灯,旁边的席案堆叠那套锦衣华服,上面的刺绣在烛火映衬中闪烁流光。
除了冯英,没人知道她不是公主,不过很快大家就会知道了。
叶玉把写好的信藏在衣裳内,在梳妆台前胡乱描几下,推开窗悄然离去。
她与梁崇安排好的两名宫廷侍卫汇合,换好衣裳就跟他们一同前去南宫。
夜色深沉,守门的宫女打着盹,伴随着沙沙的虫鸣声酣眠。
南宫中。
卫云骁早已下值归家,郎官们轮流值夜。
三名宫廷侍卫来到刑房,拿着卫云骁的令牌提审疑犯。
这是一座与宫舍别无二致的房间,冯英坐在地上,背靠墙面闭眸沉思。
西北有羌人大军压境,皇帝不可能会杀他。
待星官修复好浑仪与圭表,证明荧惑守心是假的,他就能以构陷忠良的名义反击假公主与太史令。
只需等几天,他不仅不会受到任何惩罚,还会荣宠加身。
房门打开,三名宫廷侍卫入内,扫了一眼冯英。
为首之人冷声道:“陛下有命,将罪臣带走。”
冯英手脚戴着镣铐,看见这三名侍卫,内心思忖,或许是星官已经去见陛下了。
他站起来,在三人押送下离开南宫。
他们没有去宣室殿,而是转身上了城楼,沿着城头走向远处,下方的护城河波光粼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