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道里,张云舒抱着昏迷的张起灵疾行,忽觉颈间一凉。少年不知何时醒来,发丘指抵着她动脉,漆黑的眼里映出她额间若隐若现的凤凰纹。
\"小官乖。\"她将少年冰凉的手拢在掌心,哼起张家族葬时的安魂调。二月红看见少年睫毛颤动,一滴泪落在女子绣着忍冬纹的袖口。
杭州的杏花扑簌簌落在药篓里,黑瞎子叼着草茎看屋檐下的风铃。二十年过去,那串从张家古楼带出的青铜铃铛仍会在雨夜自鸣。
\"哑巴张又去巡山了。\"他对着煎药的女子挑眉,\"当年你给他喂了多少黄连?如今见着药炉还躲。\"
张云舒笑着将新制的眼药膏抛给他。窗棂外飘来《游园惊梦》的唱腔,二月红正在教小辈们练水袖,鬓角银丝被春光镀成暖金。
暮色初临时,张起灵背着竹篓归来,发梢沾着龙井茶田的清香。黑瞎子故意把墨镜架在他鼻梁上:\"瞧瞧,我们小麒麟都会买桂花糕了。\"
石桌上的药膳腾起袅袅白雾,二月红将最后一句戏词收在风里。张云舒忽然握住他手腕,当年为取蛇心藤留下的伤疤已淡成浅痕。二十年光阴从她指间流过,张家古楼的血腥气终于被西泠的月色洗净。
檐角铜铃轻响,黑瞎子摸出个红绸包袱:\"刚有人送来,说是贺红二爷收徒的礼。\"打开却是半截蛇心藤,二十年过去仍泛着幽光。
\"张启山...\"二月红蹙眉,却见包袱里滑出张泛黄戏票。民国二十三年冬月十七,红家班在长沙的封箱戏,座次栏赫然写着\"张启山\"三个字。
\"他在广西找到克制青铜病的法子了。\"张云舒突然道。月光漫过她眼尾细纹,额间凤凰纹在夜色中一闪而逝。
张起灵默默将桂花糕推到她面前。二十年光阴,当年密室里的嗜血圣婴,如今学会用糕点安抚人心。黑瞎子忽然轻笑出声,墨镜下渗出极淡的水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