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商铺老板，未必全都是大明的卧底，甚至有可能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，都是被栽赃嫁祸的。
然而对于蒙元的情报人员来说，他们并没有办法在抓捕审问之前，知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。
因此，能够选择的应对策略就只有一种。
宁杀错，勿放过。
全抓回去就是了，大不了之后给无辜者一笔补偿。
说到补偿，他们这些人说不定还能借着这次机会小赚一笔。
念及至此，这名情报人员的小头目，就更加没有心理压力了。
抓，都抓！
就这样，上官海棠在前面走着，遇到奸商老板，就过去跟他们对口令，且因为口令都是花大钱买便宜货，以至于最后那些奸商老板们，脸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之所以是若有若无，是因为上官海棠他们还没有走远，奸商老板们担心自己笑得太过明显，被他们发现问题。
但也正是这样似是而非的举动，直接杜绝了他们被蒙元谍报组织打上无辜者标签的可能。
还未到中午，大都城的商业街上，就显得空旷不少。
下达抓捕命令的小头目，这时候也不由得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。
虽说是宁杀错勿放过，可这抓进去的人也太多了吧？
其中一些汉人商贩倒是无妨，因为在蒙元并没有什么人可以给他们撑腰。
但那些蒙元人商贩就未必了。
正如大明有着自古流传的世家，蒙元同样也有着家族的存在。
这些被抓的人当中，有些祖上甚至能够跟皇族攀上关系。
即便是他有正当理由，可抓了这些人，需要面对的压力也绝对不小。
现在就只能盼着能真的抓到几个来自于大明的间谍了。
然而对于能否抓到间谍，小头目现在心里也有些没底。
可偏偏已经抓了这么多人，得罪了那么多的家族，要是接下来畏首畏尾，降低了抓捕力度，从而放走了真正的大明间谍，那他们之前的付出不都白费了？
这就是所谓的沉没成本。
也好在，即便大都城是蒙元最繁华的城市，可奸商的数量总归是有限的，上官海棠也不想去坑那些真正无辜的人。
没多久，就结束了对暗号的举动。
这让小头目稍稍松了口气......如果只是这样的话，他还能承受得住压力。
然而，他还没有高兴多久，就见上官海棠和归海一刀，带着刚才商业街买得‘礼物’，直奔官员宅邸群的方向而去。
这俩人，该不会连那些二三品的大员也要泼一盆脏水吧？！
固然他不相信这些大臣当中，会有大明的卧底，但保不齐他们府中的仆役侍从，乃至妻妾，有大明的眼线啊！
二三品的大员他们动不得，但动了他们府中的仆役侍从，乃至妻妾，就不是打这些人的脸了吗？
现在，小头目就只希望上官海棠能少跑几家，或者那些大臣能够拒绝的果断些，最好别不让这俩人进门。
然而事与愿违，他所期待的，终归只是过于理想的奢望。
实际上，即便这些大臣真的不想见上官海棠他们，可碍于蒙元的大国体面，他们总归不能将人拒之门外，只能将人接进来，然后另找其他理由将人糊弄走。
然而，上官海棠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，她是来求见这些蒙元大臣的么？
不，她是来泼脏水的！
正因如此，她虽然带了礼物，可礼物都是用来打点门房仆役的。
至于这么做会不会被蒙元官员说小气......借六扇门邢捕头的一句话。
可不敢胡说！
那么多百姓都瞧见了，他们是带着礼物走进去的，出来的时候，带着的东西也的确变少了。
再者说，什么时候收受他国使臣的礼物，也能闹得众人皆知了？
就不怕被政敌扣一个‘勾结他国官员，欲行不轨之事’的帽子吗？
正因如此，上官海棠的行动很顺利，基本上每一座府邸，都只是进去，给门子送一些不算珍贵，但也不便宜的小礼物，被对方恭恭敬敬地请进门房当中休息，之后，只是一盏茶的功夫，对方又遗憾地过来告知，说他们老爷有事出去了。
上官海棠适当地表现出一些失望之色，也没有强求，就去了下一家。
这让门子松了口气，也忽略了对方没有给自家老爷送礼物的事情。
或者说，他以为对方带的礼物特别贵重，想着当面送给自家老爷，如今人没见到就被糊弄走了，虽然没有明显表露出来，但总归是心里不爽的。
这要是再把礼物送出去，那不就成了贱皮骨子？
但紧随上官海棠之后，来到这座府邸拜会的小头目，却不这么想。
人家给看门的门子都送了礼物，却没有给府主人送礼？
这合理吗？
不过他这次来，也只是问了一句，将人记下后，便直接离开了。
再怎么说这也是王公大臣的府邸，就算有怀疑对象，想要抓人，那也得事先打个招呼。
可门房的门子见对方上门问话，却连表示都不表示一下。
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，他们家老爷虽然不是宰相，可品级上也不差多少。
若是以前也就罢了，毕竟谍报组织的成员蛮横惯了，不把他直接抓走都算是客气的。
但凡事就怕对比。
有了礼貌客气的大明使臣在前，门子再看这蛮横霸道还不会来事的谍报小头目，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。
当然，他毕竟只是个普通门子，与府中的管家也不沾亲带故，又没有什么英勇救主的表现，所以他也就是在心里骂了几句，不敢多说闲话。
很快，上官海棠来到了另外一座恢弘大气的府邸。
随后继续重复着刚才的操作。
进去，给门子送一些不算珍贵，但也不便宜的小礼物，被对方恭恭敬敬地请进门房当中休息，之后，只是一盏茶的功夫，对方又遗憾地过来告知，说他们老爷有事出去了。
再然后，上官海棠只表露出一点点的不快，但也没有多做纠缠，就去了下一座府邸。
谍报人员紧随其后，询问，离开，跟紧上官海棠。
要说这次和上一次有什么不同，那估计就只有小头目从这次的门子脸上，看到了明显的不满。
也难怪，这次的府邸真的是丞相的府邸。
门子又和府中的管家沾亲带故，自然要比其他门子傲气，胆子也更大一些。
然而小头目即便是看出来了，又能做些什么呢？
送礼？
别开玩笑了，他轻装出行，身上哪有能送人的物件？
就算是有一些，可这是宰相的府邸，即便只是看大门的，都恨不得用鼻孔看人，你就算是送了礼物，人家都未必看得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