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只看书籍封皮,会认为他在研读一部儒学经义。可若是有人拿来他的书,便会发现,赫然是一部通俗。
并且还不是当下民间流行的武侠或军史演义,而是一部叫做《续灯草和尚》的,而且还配有插图,内容十分劲爆。
孔讷正看得津津有味儿呢,甚至开始想着等过几日养好了身体,该在小妾身上怎样验证一番书中精彩内容,便听外面有人喊了起来。
“公爷不好了!”
听这话,孔讷就恼怒,心道:这是哪个管家?回头一定将他降为管事——公爷我好着呢,哪里不好了?
随即,他就听到了管家下一句话,“外面来了好多官军,把俺们府邸包围了!”
官军把孔府包围了?!
孔讷一愣,连忙把书放到抽屉里,走出了书房,急问:“怎么回事?”
前来禀报的是二管家,闻言道:“俺也不知道——俺们问过了,可那些官军太凶,只说奉军令封锁孔府,不许任何人进出,其他的一概不说。”
‘该不会是兖州卫指挥使造反了,想扣押我这衍圣公当招牌吧?’
孔讷心里冒出跟孔公升一样的想法。
随即,他带着管家、随从等人来到府邸大门前,正准备询问呢,就瞧清了那些官军的甲衣、头盔、兵器的样式,然后孔讷就愣住了。
府中其他人不认识天子亲军,可他年年都要去京师参加重要的大朝会,还曾观看军演,自是认识天子亲军的。
可他万万没想到,孔府会是被天子亲军给包围!
他继任衍圣公这十余年来,年年按规矩朝觐和举办各种祭孔典礼,没做什么让皇帝恼怒的事啊。
难不成这些不是天子亲军,而是藩王护军?
藩王护军和天子亲军甲衣相似,像他这种几乎不沾军事的人确实难以分辨清楚。
若是藩王护军的话,难不成是哪个藩王不满新帝,所以才头脑发热造反?
在孔讷愣愣站在府门后时,孔府其他“主人”也相继出来了。主要便是孔讷的妻妾、儿女乃至孙子辈,如嫡长子孔公鉴、嫡次子孔公辙等。
孔公鉴长得格外斯文,身上还有一股脂粉气,如果刘宽在此,一定会用一个字来准确形容,那就是:娘!
作为孔府二号人物,他此时脸上一副迷糊的样子,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,也不知该做什么,反而表现出了些许好奇。
旁边的孔公辙直接就是满脸好奇,仗着孔讷对他的宠爱,大咧咧问:“爹,这是咋了?官军怎敢围了俺们孔府?”
孔讷回过神来,有些烦躁地道:“我怎知道?”
随即,他来到府门前,冲其中为首的一个将官道:“我是衍圣公孔讷,敢问尔等是哪一部兵马,为何围了我孔府?”
若是往日,眼前这个看着至多千户的将官怎么也会向孔讷行个礼,颇为客气地解释一番。
可此时这将官却冷冰冰地道:“我等是奉军令行事,衍圣公就不要多问了。”
孔讷道:“我等都是孔圣人之后,这衍圣公府更是太上皇诏令建造,我更是大明文臣之首,如今府邸被围,竟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吗?又或者,尔等实为叛军?!”
说到最后,孔讷拿出了几分衍圣公的“气势“,厉声喝问。
可惜他那根本是虚假的气势,将官就好像没听见般,根本不鸟他。
见此,本就色厉内荏的孔讷彻底没招了,留下一句“你们等着”,便进去了,并让人关上大门,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。
不过,当回到府中大厅坐下后,孔讷却是紧皱着眉头思考起来:究竟是哪个藩王叛乱了?还是朝廷对孔府政策有变?
他想东想西,却始终没往自家人犯了事上面想——在他的潜意识中,孔府之人只要没犯谋逆等大罪,犯其他的事就不算事。
和孔讷这个衍圣公相比,孔府其他“主人”,如孔公鉴、孔公辙之流丝毫没有危机感,只是觉得不方便。
譬如孔公鉴,便想着今日不能去包养的名伶(男)那里去探讨吹箫技艺了。
孔公辙则想着,昨日在乡野看上的那个农家女怕是得等几日才能弄到手了,眼下只能在家里找几个稍微看得上的小婢泄火了···
转眼过去一天多,到了次日下午。
山东行省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程公道,监察御史惠天澄,各自带了一批随从人员,先后赶到了曲阜。
两人自是先到客栈拜见朱元璋。
“微臣参见太上皇!”
朱元璋并未让平身,微皱着眉头道:“你们两个一个是山东按察使,负责维护山东的司法及刑狱之事;另一个是监察御史,负责维护山东的良俗风纪。”
“可咱到了这曲阜一看,才知道孔圣故里竟成了藏污纳垢之地!怎么,莫非这曲阜不是山东的,不是咱大明的?!”
说到最后,朱元璋声色俱厉。